是誰在遠處看見了我?–袁瑒姊妹

—— 2005年度湯清基督教文藝獎獲獎感言

那個冬日的傍晚,我參加完聚會回到家裏,收到了一封新郵件,轉換成繁體版後再看,原來是湯清基督教文藝基金會的獲獎通知函。站在暮色四合的工作臺前,我無法相信神的安排,竟是如此奇妙 —— 《無名的麥種》出版的那個月,正好是我移民紐西蘭的十周年;而頒獎典禮安排的日子,又正好是我受洗的十周年。早在十年前,神就在遠處看見了我,開始預備我,就象他看見無花果樹下的拿但業一樣。我還沒有認識祂之前,祂已經認識了我。回顧過去幾十年,我不得不說,這位天地的主宰,在我未出母腹的時候,已經曉得我,為我訂下了一生的計畫。

《無名的麥種》這部小說的寫作緣由和經過,在楔子和跋中已經談了很多,今天不再作過多的重複。我從小喜歡歷史和文學,出國後主修社會科學,但我從沒想到過,這些知識和學問可以用來事奉神。在教會裏,我的服事一向是口頭傳譯和查經分享,幾乎沒寫過什麼文章。但是,通過《無名的麥種》一書的創作,神讓我越來越珍惜自己的特別恩賜:“為什麼神讓我接受社會學和心理學的訓練?”“為什麼神讓我經歷宣教士的生命見證?”“為什麼神給我這些文史知識?”“為什麼神給我這些寫作技能?”“為什麼神讓我接觸中西方兩種文化?”甚至“為什麼神使我生為一個中國人?”

同時,神也讓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使命:“誰是我的鄰舍?誰是我的弟兄和姐妹?”“我當如何用神給我的恩賜去服事他們?”我喜歡看戲,也愛看小說,看到好戲和好故事,心中充滿了盼望:什麼時候,我們可以有基督版的《牡丹亭》和《紅樓夢》。看到西方文藝作品時,我的感慨就變成了:什麼時候,我們可以有中文版的《復活》和《簡愛》。不論主內還是主外,有關傳教史的文藝作品十分罕見。而非基督徒作家對傳教士的歪曲,令我無法繼續作一個純粹的讀者。往往掩卷之餘,都要加上一聲長歎 —— 如果我們基督徒不拿起筆來,發出一些和這個時代不一樣的聲音,這便是世人所能接觸到的唯一信息了。

《無名的麥種》便是這樣一種嘗試。神喜歡使用軟弱貧乏的人,當他在遠處看見我的時候,我只受過初三的語文教育;我雖然愛好文史,卻從未受過正規的寫作訓練和史學訓練,也從未發表過小說;出國多年,我的語文水準更是不斷下降。雖然盡我所能演繹了這段歷史,但在駕馭文字、把握史料和人物塑造上仍有許多缺陷;我也深知,我的背景和經歷也決定了我將來的取材和表現手法。所以我一直希望這部小說,是一塊能引出美玉的磚,激勵更多的弟兄姐妹起來為主所用,以不同的題材和體裁來改變世人心靈的土質。 

校園出版社推薦這部小說參加湯清文藝獎後,作為作者,心中常有患得患失的顧慮。但神讓我看見,一時的榮譽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祂對我一生的計畫和旨意。《以斯帖記》中的末底改,身穿禦服,足跨禦馬,由王的第一寵臣伺候著走遍全城,在這樣大的榮譽面前,他沒有改變常態,而是回到朝門,繼續他的職守。我的“朝門”就是我的書桌,領完獎後,我仍當回到我的書桌前,繼續筆耕不輟。《無名的麥種》的男主角曾說過一句話:“都說要把最好的獻給神,有什麼比年輕更好呢?”人生能有幾個十年?求神幫助我,學會數算自己的日子。

在這個特別的晚上,除了感謝那位在遠處看見我的神,我想再一次感谢所有鼓勵支持我寫作的親友家人、弟兄姐妹、屬靈前輩和編輯文友,也感謝湯清文藝獎的評委對這部小說的理解和認可。這部小說由大陸作者完成,臺灣書房出版,又在香港獲獎,兩岸三地在主裏同工,何其美好!不過,我更想說的是:真正配得大獎的,應該是那些默默無聞、來了又走了的傳教士。在<跋>中,我曾感歎,“寫作是寂寞的,做基督徒也是寂寞的,做一個基督徒作家就更寂寞,不要說是基督徒歷史小說家了”。但是,傳教士的道路更是孤獨之旅,尤其是那些拓荒先驱們;比傳教士更寂寞的,還有那位曾經道成肉身的神。很多主內的前輩,都有類似的感歎:文字事工,必須有一股傻勁才能作得下去。讓我們為我們的主犯傻吧,癲狂吧;因為我們的主曾經被人当作最大的傻子,最大的瘋子。

主後2006年2月

附:《迦南诗选》之一
是谁从远处看见认识我?
是谁千万人中题名召我?
是谁为寻找我降生尘世?
是你,主耶稣,惟有你。

是你,主耶稣,惟有你。
惟有你,为寻找我降生尘世。
是你,主耶稣,惟有你。